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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七章 无以自解

  六界内,神至尊,仙清高,人有灵,魔自成,妖轻贱。

  丹墨璃纵使心有不服,可天道之下,谁敢不从,又有谁敢生异心。

  所以,为了能打破命格,不至论做轻贱的妖,她毕生所愿所为,全是修道成仙为前提,她想走到那高处去看一看,妖因何沦为末席,因何卑微轻贱,为此,她不惜强行压制灵气,放弃渡劫。便是其中凶险万分,她亦不曾有过动摇的念头,是以这两千多年来她竟不曾召来一道雷劫。

  竹槿竟然从不曾知晓丹墨璃的想法如此极端,若不能修道成仙,她亦不甘沦作妖孽。

  “你竟全然舍弃了妖道?连一条生路不曾留给自己?”当完全明白了丹墨璃的执着后,竹槿不禁失态,轻声惊叫起来。而侧握紧成拳的手更是止不住颤抖,他能想到丹墨璃执着,却没曾想到好竟然如此极端。

  他原本还想,即便最后不能得道成仙,大不了她就还是做妖,至少能留一条命。况且做妖虽然身份不高贵,可这天下向来是以实力说话,只要你的能力足够强大,就无人敢轻易招惹你,看不起你。

  再说了那些弱小无为之辈,他们看得起与看不起,又能如何,在实力比自己强横之人面前,不都是要避让三舍的吗。

  可若是如丹墨璃这般毅然绝然的舍弃了本命之道,只为一个可说是虚无缥缈的念头,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。因为一旦仙道渡劫失败,被仙道所舍弃后,她连做妖的资格都没有了。

  若真到那时,她最后的下场只能是无所依据,魂飞魄散。

  “会这般做实非我所愿,只是无奈之举。”

  丹墨璃起初并未想过要全然舍弃妖道,凡人修仙渡劫都十之八九会失败,何况她是出生为妖呢。

  “你说明白,我好仔细想想如何帮你。”

  丹墨璃摇了摇头,自嘲道:“我这事,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也,竹槿你可帮不了我。”

  她会喜欢与竹槿交友,起初是因他为人和善,没有仙子的架子,也从未在他的眼里看到对妖的厌弃,后来才知他是来自南海观音的紫竹林里。他虽是仙身,可本命之道却是妖。只是,如今的竹槿身上无一丝妖的影子,早已彻底成了仙。

  她喜欢他,也羡慕他。

  竹槿无奈叹息,有些事情即便是以前的他也无能为力,可别说如今的他了。他如今连自都难保,唯一救回的那缕神魂还需青玄来温养着。这样的自己又谈何去相帮丹墨璃,岂不是笑话。

  青玄感知他的失落,心头发酸。

  从前的竹槿是那样的意气风发,仙姿绝尘。可如今却总是会因一些小事而突然情绪低落,有时这种失落还会持续好多天,他在一旁看着只能心里着急,嘴上什么也不敢说。只盼竹槿的神魂能早一日复元,那样,他失落的自信也会一同回来的。

  青玄私下拉扯着竹槿的衣袖,眼角悄悄望身正殿的方向。那与竹槿的神魂正在殿中的宝瓶里,相互依偎着,彼此温养着。

  丹墨璃心细,又怎会没有感知到竹槿低落的情绪,只是有些话她还是需说在头里,以免到时竹槿一无所知下,勉强出手救自己,到时,再连累到他。

  不过,虽说渡劫一事他帮不到自己,但别的事,他还是可以帮忙的。

  “渡劫一事也不说,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来,现上就担心为时尚早了。另有一各,需要你们帮我打听一二。”

  “何事,只说来我听听。”竹槿勉强压下心底的酸涩,回她道。

  “帮我去城隍那里,打听一下韩勨以后的运道。”

  “他的运道?何须还要去城隍那里打听,我土地这里难道还打听不到?”青玄一听丹墨璃的话,立马乐了,城隍庙与土地庙虽说分职不同,但所管之事却大同小异。城隍能查问到的事,土地庙亦能,可她这么一说,好似土地的能力比不过城隍了。

  如今身为土地公的青玄自然不乐意了,立马伸手向丹墨璃要了韩勨的生辰八字。

  “拿他的生辰八字来,我现在就给查算清楚了。”

  丹墨璃细长的眉微微一挑,嘴边扬起一抹无奈的笑,袖口一扫,一封庚贴如青叶般落在石桌上。

  这是韩勨的庚贴,她一直贴着藏着,空闲时便取出,摆上一卦,只是,从未能看清楚他此生的命格运道。

  “先说好了,我可不是看轻你这土地公,只是韩勨的合格委实太过蹊跷,我这许多年来都不曾算准过。所以才托你们去问一问那城隍爷。”

  土地公与城隍爷都是执掌一方风水的仙人,从某种层面上来说,他们所管辖的地方,与事宜都有雷同与重叠之处。竟然职责,范围与管辖的事务有所重叠,为何一个地方还会有城隍庙与土地庙呢?

  那是因为他们各自的属是官不同。

  土地公所设的土地庙,归天界所属,若有急事,须上报天界知晓即可。

  而城隍所属上官,则是幽冥之地,所分派委任的城隍爷也都来自幽冥地位里。

  平日里,这土地公与城隍爷彼此为两不相犯,相处融洽,也能互有照应。

  只是丹墨璃因某些事情与这鬼仙一道有些犯克,平日里也尽量不去招惹他们,此番是为着韩勨之事,才托付青玄去打听一二。

  青玄撇着嘴拿起桌上的庚贴翻看,未觉得有何异样,此人的生辰八字,命理运道实为平凡无奇的很,与其他凡人无异。

  如此一看,青玄更是怀疑丹墨璃打从心眼里看轻土地公,于是,一眼瞪过去。

  丹墨璃抚额,很是哭笑不得。

  这小孩,也太有趣了。她再向竹槿,眉稍眼角里都还着不怀好意的笑,似时在嘲讽竹槿一个如此聪明之人,怎就看上了这么个愣头青。

  他初见青玄时,还觉得此人与竹槿一样,是可聪慧称重,虚怀若谷之人。因为他给人的第一眼,感觉与竹槿十分相似,一样的说话轻重合宜,缓急适度,仙姿玉骨。那相处久了,她才发现那些都是他有模有样学出来的。

  青玄以竹槿为榜样,学习他的一举一动,若非相处得久了,又有竹槿在一旁为示,丹墨璃也那没那么容易发觉到。

  于是,自丹墨璃旁敲侧击的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后,青玄就再也不装了,在她面前越发的自我。有时她看着性子跳脱,言语无状的青玄,真有些后悔问了出来。

  其实,就让青玄一直装着也挺好的,竹槿的脾性是真的讨人欢喜。

  竹槿自是看懂了丹墨璃眼底的笑意,可他有时,比她更无奈好嘛。

  “你想要算什么,我与表玄一道试试。”

  若是连她算不出来,则说明这件事可能也是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,但竹槿仍旧是有些好奇。

  “他半年以后的运道,越详细,越久远,越好。”

  “这有何难的。”青玄说着便抬手指尖凌空虚画几笔,作了小法阵,又将韩勨的生辰八字放入其中,指尖来回掐算。

  他算着算着,忽然神色一顿,抬眸看了眼丹墨璃,转回又看了眼法阵里悬浮着的生辰八字,却见那两行小字正如随风荡漾的水波一般,悠悠晃动着不安定。

  他眉心一紧,不心邪的又重新掐算一遍,同样是算到某一处时,又是一顿,竟是不知再如何往下。

  一旁的竹槿也是同样的遭遇,那生辰八字分明看着平凡无奇,如常人一般无异,可是推到一定时间,再往下时,竟如走了迷雾重重的森林一般,看不清前路,若是强行往前走,则会不知方向,不见前路。

  “这韩勨,究竟是何人?”竹槿将庚贴放下,问道。

  “凡人。”丹墨璃如实回答,可竹槿却并不相信。

  “你信吗?”竹槿反问她。

  丹墨璃摇头,却又说:“信啊,不然呢。你还能看出别的命来?”

  这便是丹墨璃一直以来觉得奇怪的地方,韩勨的命格她反复算过无数回,用尽各种手段,却从未曾得出除凡人外其他的命格之相。

  竹槿一怔,再看向庚贴时眼神复杂,眸底的心思晦暗不明,不知是惊还是吓。

  丹墨璃不管他是惊是吓,如今她只想尽早查看清楚韩勨未来的气运。

  万一,她躲不过眼前的这道生死劫,也好在离开前先一步将他日后的一切都安排好,让他好妥贴稳当的,平顺和美的过完以后的日子。

  所以,她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卜算出他的气运,将以后可能会发生的大灾小祸什么的,都化解掉。

  她算不出,竹槿和青玄也不能,那就只能去找城隍爷了。

  城隍爷来自幽冥地府,能看到生死卷。

  竹槿略沉思一番,全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。

  “明日让青玄拿着庚贴一趟城隍庙,有了结果,我让青玄去找你。”

  别的不说,单这连他与青玄两位土地公都算不出的命格,就足以让他好奇,所以,即便丹墨璃不提,他也会暗中亲自去找城隍。

  竹槿甚至有一丝怀疑,丹墨璃的生死劫,说不定与韩勨有着干系。

  丹墨璃起身谢过他二人,便要带韩勨转回家去。看書溂

  “你等他醒来再回去也不迟。”

  “也不远,待回到家里他差不多也该醒了,再者我记挂那院中的桃花树,想早些回去看看。”

  还有那套此前没来及细看的嫁衣,如今一直让她心心念念的,记挂着忘不掉。

  三人且说,且往厢房去。

  途经正殿前院处的那口水井,如今已是不同往日那般凄凉。

  正值晌午,庙中的香客们敬完香,还过愿的都转回家去,但也不少人在井边虔诚的跪拜,一圈又一圈的围转着,只为求一碗井水回家。只是井里的那道阵法越来越苛刻,如今以有求得井水的,不足百分之一。

  “你何苦又在外面加了道阵法,让他们连靠近都不能,只能在这三丈外跪拜。”

  丹墨璃起初交给青玄的阵法只设在井口处,且只是依据各人功德,满了一定数量功德的人,无论数量多少都能从井里打出一碗水来。

  而自竹槿回来后的这近十年里,他在井外三丈处又加设了一道阵法,满足其条件的方可过此阵法,来到井边处,再依着要求从井中取水。

  如此一来,难度可想而知。

  有时三、五天内,都不一定有人能如愿取到井水。

  “总有那贪心不足,分明身无大碍,却要一而再来求取的人。只是他们取得多了,后面的人再取也就没了。况且有的人取回家后,又再转卖出去。这样人,能取到一回便是运道好了,怎能再让他们取得第二碗。”

  丹墨璃听着竹槿冷冷的语调,心下微微一愣。

  从有的竹槿身为土地公时,虽然未曾得到过如今这般鼎盛的香火,也只有一个旧篱笆围成的小小土地庙,却是个心系百姓,专心为这地方的风调雨顺,安居乐业而忙碌着。

  每十次来找自己也手帮忙,其中定有七次是为了某个心人救命的药材,或是某一个祸害一方他又降伏不得妖魔。他真心诚意,却从未抱怨过辛苦,也未抱怨过香火得的少。

  那时的他,亲和的如早春的甘霖,冬日的暖阳。

  绝不是眼前这般看着百姓凄苦,却非但是无动于衷,反而还冷眼观看。

  她看着那些跪拜在三丈外不得进退的人,心中很不是滋味。

  其实她看得出,这其中虽然有那么几个是如竹槿所说的那样贪心不足的人,但更多的却是真心来药,乞求安康的人。

  这一刻,丹墨璃才意识到竹槿的心结有多深,可她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开解。

  待他们三人离开凉亭后,那个送茶来的青衣小道童又来收拾茶具。

  “咦?”小道童放下手中的茶盏,凑上前来仔细看着棋盘上的残局。

  原来,本是已无可解之法的死局,却因丹墨璃不小心落入一枚黑子在棋盘上,而无意中化解了。

  只是,那三人心思皆不在棋上,所以一时间竟没人发现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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