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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 不祥之兆

“连州巫师?”顺帝低念了一遍,随后神态自若地接过大公公伺候在一旁的茶杯,荡去上面的浮沫,淡声问道,“就你一人前来?”

褚师夷身后还规矩站着好些个仆役打扮的人,他自然知道顺帝这话另有其意。连州常年仰仗大顺生存,却在顺帝寿宴当日仅派了个巫师前来,属实大为不敬。

宴席在座的众人都是个顶个的精明,见状皆作上一幅事不关己的看戏模样,更有甚者还按耐不住添了把火,随口附和了几句不懂礼数。

褚师夷置身众目睽睽之下仍是面色从容不动,他掸了掸衣袍,上面几步俯下身,拉长声调恭顺道:“陛下息怒,国主近来身体欠安,连床都不曾下来过,实在是无法亲自前来,特意让鄙人代为谢罪。”

他说着便撑着身旁的宫女,缓慢吃力地跪了下去,朝顺帝接连磕了几个响头。

云尘便借此机会将他仔细打量了番,这褚师夷看上去少说也年过耄耋,脸颊两侧深深凹陷,个头也不高,蜷缩在地上,四五层布料都掩盖不住他后背凸显出来的骨架。

但稀奇的是,就这么一个瘦瘦巴巴上了年纪的老人,竟是满头乌发,哪怕是一一细看过去都找不出一丝白光。

顺帝徐徐半杯茶下肚后才正眼看向他,褚师夷已将自己额上磕出了一道道红痕,在布满花斑皱纹的脸上稍显狰狞。

“小事罢了,起来吧。”顺帝放下茶杯摆了摆手,“朕没记错的话,连州国主好动,身子骨一向好得很,怎的突然就卧病不起了?”

褚师夷被人搀扶着起身,听罢顿时锤掌应声道:“说来惭愧啊,鄙人对卜卦一事数十年来颇有些研究。先前斗胆给国主算了一卦,卦象告知国主近日不得沾染荤腥。可万万没想到国主他并未将鄙人之言放在心上啊,乃至从那过后国主便染了身怪病,需得好好卧床调养数日。”

“此事也怪鄙人未能劝动国主,鄙人罪无可赦啊。”

“当真能算的如此准?”顺帝闻言并未关心那国主状况如何,反倒对褚师夷算卦一事饶有兴致。

不远处的云肃见状也插了一嘴:“回禀父皇,儿臣先前便听说过这连州有位巫师占卜实力强悍,连州百姓都将此人比作神人下界。”

“哦?竟有这事?”顺帝眼底多了几分寻味,却也没忘了正事,转而问道,“连州此番围猎夺了魁首,你可有何要求想向朕讨要?”

“鄙人不敢,今日之事是我连州失了礼数,哪里还有脸向陛下讨要什么东西。”褚师夷低咳了两声,拱手行了礼,言之诚恳,“鄙人斗胆,可否用尽毕生所学为陛下卜上一卦,只为求得陛下平安,也替我连州赎此一罪。”

大公公候在一旁听他这话也觉得甚好,便朝顺帝看上一眼询问其意下如何。

顺帝思忖了片刻,还是应准道:“上来替朕算算。”

褚师夷谢了恩,忙搓着掌心被人扶上了高台。

他从袖口中取出几枚铜币,小心翼翼地将其擦拭干净后才摊在桌面上,随后从中取出三枚往空中一扔,此举便是一爻,如此反复六回,一卦就初成了形。

云济坐在下面不安分地时时探头去看,那是一个拍案称奇。

他对这些鬼神之论一贯兴复不浅,年年宫里请道士作法时他都要凑在一旁盘根问底,将一众僧人惹得是敢怒不敢言,以至于往后再进宫的道士都对“三殿下”这个名讳闻之生怯,皆是绕道而行。

眼下耳根子嗡嗡直鸣的人从道士变成了萧大将军,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,在云济下一句话将要脱口瞬间,眼疾手快地抬掌捏住他的双唇:“消停些,闹得我头痛。”

云济被堵着嘴巴,无奈力量悬殊挣脱不得,只能含糊不清地骂了句:“休得放肆!”

这阵日头正是猛烈的时候,烤得人全身暖融融的,席上众人身后的随从皆懂眼色地各自撑起一把纸伞替主子避光。

云济跟萧谓浊待一起时从不带侍卫出门,这阵便也就无人举伞,好在萧将军身形够宽阔,禁锢着遮住一个三殿下委实游刃有余。

云尘上头的光线也在转瞬间被一道阴影取代,楚樽行不知从哪儿寻到一把纸伞,正站在他身后半尺的位置替他撑着。

他半边身子在伞下,半边融在通亮里,云尘这个角度只能仰看到他清晰分明的脖颈线条。移不开眼,他心下莫名打起了一阵鼓点,索性就依着这个姿势托腮望着他。

感受到他的视线,楚樽行低下头,温声询问道:“殿下,怎么了?”

“无事。”云尘扯过他的衣角,将他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,“阿行可信卦象?”

楚樽行如实应道:“并未全信,卦象从天,信者倾覆寄托,不信者便也就听听作罢。往后时日神鬼难测,老天也未必能算得准。”

云尘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,他与楚樽行不同,对卦象之事他自小便深信不疑。

人之所以会去求卦,无非是因为所念之事在求卦人心里关系重大,或是源于至亲,或是源于挚爱,无论何种都是出不得一点事的,因此任凭相士求出来的结果是吉是凶,求卦人都不可能不信。

若是吉兆,便图了个心安庆幸,可若是凶兆,便将打起万分精神防患于未然,避免所念之人之事受到牵连。

高台上褚师夷不知为何接连算了好几卦手上动作都不曾停下,远远端详上去他握着铜钱的双手竟还在微微发抖。

云尘离他这么大老远都留意到了,顺帝靠坐在他正前方自然也将他的异常举动收入眼底,不禁敛眸出声问道:“如何?”

帝王仿佛天生便带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,褚师夷惊慌下连铜钱都未拿稳,滚落两枚砸在地上,发出一阵逐渐平息的“叮叮”声。

“回禀陛下,鄙人卦象所得,说陛下、陛下……”

他支支吾吾了半晌却迟迟说不出下文,顺帝也等得没了耐性,加重语调严声道:“说话。”

褚师夷手忙脚乱地掀起袍子跪在地上,垂下头言辞半是胆怯半是惶恐:“鄙、鄙人来回算了不下十回,卦象所得皆是预示陛下近日会有血光之灾,此卦乃不祥之兆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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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北剧场:

相士:算卦啦算卦啦,一文钱一次!

殿下:先生替我算一个,我今后可否与所爱之人携手此生?

相士:卦象显示,虽路途坎坷危难,但终能遂心如意。

小楚:多谢

小北:?你不是不信吗

小楚:这个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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