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

士族富商家的公子们本以为祁丹椹只是吓吓他们,直到看到王又连续两次被踹进湖里。被捞上来时,冻得直抽搐,一条命已经去了大半。

他们才知道这位在无任何帮扶下就爬到四品官位的少卿,不是花架子,他动了真格。

诸公子们安分起来,不敢再造次。

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,祁丹椹说让他们挤一挤,是真的挤一挤。

西苑只有三个厢房,加起来恐怕都不如他们家里的卧房大。

祁丹椹让人在地上打了地铺,扔了几床被子,二三十个公子,就挤在这么小小空间里,外面还有重兵把守。

没受过什么苦的公子们私下里怨声载道。

接下来几天,他们连抱怨的力气也没有了。

祁丹椹真的言出必行,按照赈灾的标准供给他们吃穿,一连几顿都是清到见底的稀粥,连半片咸菜叶子都见不着,饿得他们前胸贴后背,连如厕的力气都没有。

一开始看到寡淡的糙粥,他们还嫌弃。

后来连粥碗都舔得干干净净,甚至纷纷争抢去舔粥盆。

后来,某家家主怕孩子受苦,捐出了一百多石粮草。

那家公子每顿膳食就多了半个馒头小半筷子咸菜,吃到咸菜的瞬间,他喜极而泣,抽噎着将馒头囫囵吞下,差点被噎死。

这些东西若是放到以往,喂给他家庄子上看门的狗,狗都不闻一下。

祁丹椹还许诺,他家若是能累计出二百五十石粮食,就放他回家。

他开心的连笔墨都没要,撕下一块布,写了血书,让他老爹将仓库里的存粮拿出来。

其他人见状,连忙写了家书回家,生怕再晚一点,不是饿死,就是被逼疯。

有些士族富商们听到府邸的公子们被扣押,十分震惊。让他们交粮,他们又不愿,一是拉不下这个脸,二是吞下去的粮草,再让他们交出来,无疑于剜他们肉。

于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,带着家仆,聚集在驿馆,找祁丹椹要人。

祁丹椹没事人似的告诉他们,他们在这里待多久,就饿他们家孩子多久,反正没粮大家都得饿死。

他们本以为祁丹椹不敢滥杀无辜,谁曾想这人是个疯的,真的一口饭都不给他们家的孩子。

祁丹椹将他们的孩子推到驿馆门口,那孩子奄奄一息有气无力恳求他们离开,还痛哭流涕告诉他们,祁丹椹惹不得,连王家公子都被他扣押了。

他们才知道祁丹椹是个不怕死的。

龚州司马王善更是怒气冲冲带着士族富商们,拦住了宣瑛的车马。

马车在寂静空荡荡的长街停下,细碎的雪如微尘般漂浮在空中。

宣瑛去龚州其他地界组织赈灾之事,几天几夜没合眼,掀开车帘看到的,却是一张张比他还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的面孔。

他不耐问道:“当街拦亲王车马,你们是不怕死吗?”

王善哽咽道:“就算是死,也请锦王殿下为吾等主持公道。”

宣瑛直觉祁丹椹肯定搞出什么事儿,道:“你们要报案吗?若是重大案件,由地方上报给刑部,刑部查案后再交给大理寺复核,届时案卷才到本王手里,本王才能给你们主持公道,这是程序。王司马,你好歹是朝廷命官,不会连这都不清楚吧?”

王善见宣瑛左顾而言其他,心里就有谱了

那姓祁的敢这么干,怕是有宣瑛的同意。

但话到嘴边,不得不说:“祁少卿借两位王爷的名帖,扣押了我等族中子弟,逼迫我们交粮,可是今时今日,谁家还有余粮?这不是往死里逼我们吗?求殿下为我们做主!”

宣瑛没想到祁丹椹敢这么玩?

与土匪草寇何异?

他不过是吓吓他,让他筹集粮草。

这人为了留在大理寺,竟拿身家性命来赌。

若是这次赈灾安然无恙也就罢了,好歹是功过相抵,但若赈灾出了什么岔子,他就算能保住性命,那也得刺配流放。

他就这么喜欢他吗?

这么想留在有他的大理寺?

这么的……把他的要求当成金科玉律去完成?

如此情真意切,可叹要被辜负了。

他不喜欢男的,甚至对断袖过敏。

看来得找个机会同祁丹椹说清楚。

否则明知道他喜欢自己,为自己这般付出,自己为了颜面,看他越陷越深,最后万劫不复……

这与人渣何异?

虽然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。

宣瑛满脑子都是“他爱惨了我,而我注定不爱他”的苦情戏码,嘴上却是:“王司马可能误会了,祁少卿爱惜人才,宴请诸位公子,也是看中了诸公子的才能,可能一时未曾尽兴,就想多留诸公子几日,诸位不用着急,回府邸等待便是。”

王善早知宣瑛会为祁丹椹开脱,不满道:“殿下,祁少卿让您的侍卫,拿着您的名帖,骗走了我们这些府邸的公子,难道不是在败坏殿下的名誉吗?殿下此番为他开脱,就不怕我们入京告御状吗?”

宣瑛从小就有个坏毛病,别人越是威胁他什么,他就偏要干什么。

他才被贤妃领回宫那会儿,去南书院上学,他年龄小,看上去弱不禁风,且目不识丁,有几个皇子的伴读看他好欺负的样子,就合起伙来欺负他。

在演练场学习射箭时,那些世家子故意把箭射偏了,扎在他脚边,想看他惊慌失措害怕痛哭的样子。

他们并未达成所愿,怕事情败露,就威胁宣瑛别说出去,否则没有好果子吃。

谁知他见人就说那些人箭射偏了,扎在他脚边。

就连倒夜香的小太监、冷宫里刚出生的野狗都没幸免于难!

几天下来,闹得满京城皆知那几个文武全才的世家子,其实就是个废物,射箭都射不准。

那些世家子的父亲更是诚惶诚恐的将那几人带到皇宫,令其跪下认罪……

此时此刻,宣瑛望着泛着盈盈光芒的细碎落雪,道:“你想去就去吧,此去山遥路远,大雪连绵,匪患横行,本王能安然到龚州,你们可就不一定能安然到京都了。”

说完,他就让侍卫启程,往驿馆赶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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