穗穗一路拉着顾辞下楼来，“顾辞哥哥，你奶奶人很坏，我已经给你报仇了，你以后都不要再理她了。”
顾奶奶的性格的确不好，她都想揍一顿，穗穗真担心顾辞也控制不住自己啊！
不过穗穗刚才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，应该是给顾辞哥哥出气了，希望顾辞哥哥能消气，别干坏事了！
为了顾奶奶那样的坏人，把自己也变成一个坏人，太不值得了，要是被公安叔叔抓到就更完蛋了。
顾辞冷幽幽来了一句，“她很坏，像腐烂的苹果，腐烂的东西，就该毁灭，是不是穗穗？”
穗穗愣了一下。
这话对她来说是挺难懂的，但她就是意外地懂了。
穗穗仔细思考一番后，说：“顾辞哥哥，毁灭是死掉的意思吗？”
顾辞看着穗穗，没说话。
但也默认了这个说法。
穗穗说：“我还小，好多事都不懂，但妈妈说过，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，每个人有优点，也有缺点，如果他们做错事了，我们教训一下，让他们长记性就好了。”
“所以顾辞哥哥，我刚才教训你奶奶了，她要是还不长记性，老是骂你，我下次还帮你教训她，好不好？”
顾辞依旧不说话。
可面对纯真的穗穗，他的内心在动摇。看書喇
如果他彻底成为一个很坏的人，她会不会就不再亲近他了。
“让一个人死掉，我会害怕，我最近老是梦到不好的事情，很苦恼。”向来活泼快乐的穗穗，难得苦恼叹气。
顾辞蹙着眉心，不由问：“穗穗，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？”
她一向快乐，笑容是那样的灿烂，他不喜欢这样苦恼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。
穗穗点头，“经常做噩梦，还梦到顾辞哥哥做错了事，回不了头……”
顾辞内心骇异，欲要问明白，这时候妮妮远远喊，“穗穗，我们等你好半天了……”
“哦，等一下。”
穗穗转头就跟顾辞说：“我跟妈妈说，让她傍晚来接我，但我现在想回家了，顾辞哥哥，你能送我吗？”
她担心顾辞哥哥中途又跑去换药。
哎……
她得想办法拖住顾辞哥哥才行。
然后慢慢开导他。
像妈妈经常开导她那样。
顾辞点头。
穗穗开心，“那你等我一下，我去跟我的同学说。”
她转身跑去和妮妮说。
妮妮道：“啊？你这么早就要回家了吗？”
“是啊，我有点困了，想回家睡觉，我哥哥送我，麻烦跟你妈妈说一声，我就不留下吃饭啦。”穗穗今早起得好早，现在确实有点困了。
“我见过你哥哥啊，他好像不是……”
“他是我哥哥。”
说完，穗穗就和妮妮挥手告别，跟顾辞走了。
顾辞牵着穗穗的小手去坐公交车。
他一路沉默，突然开了口，“你前面说，你梦到了什么？”
穗穗静静顿了一下，细细思量，然后回答道：“梦到顾辞哥哥做错了事。”
顾辞觉得穗穗的话让人感到不可思议，“我做了什么错事？”
“成了坏人。”穗穗认真地说：“但穗穗不想顾辞哥哥成为坏人，顾辞哥哥，你不要当坏人好不好？”
顾辞大受震惊，向来冷然的脸，也不禁裂开一道道缝隙，“你……”
穗穗看着顾辞的眼睛，“我妈妈常说，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，顾辞哥哥，你奶奶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，她就是想让你生气，想让你不高兴，咱们就是不生气，就是要高兴，气死她！”
顾辞看着穗穗这个小妹妹一本正经开导他，男孩儿不着痕迹地弯了一下嘴角。
但要轻易放过那个讨人厌的老太婆吗？
可真难！
穗穗看顾辞的态度有所缓和，再接再厉道：“我听我哥哥们说，以前我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，我奶奶也不喜欢我，还要害我，后来我出生了，我奶奶想抱我，我妈妈都不让，我奶奶可后悔了，每次回乡下，奶奶都给我最多好吃的，过年给我的红包也是最多的，因为她后悔了，她说我是她的心肝宝贝……”
“顾辞哥哥，也许等你长大了，你奶奶就后悔了，也会对你好的。”
穗穗耐心安慰着顾辞。
顾辞一直垂着眸没说话，穗穗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进去，于是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，“其实活着也挺好，要不然连后悔都看不到，对不对？”
顾辞总感觉这个小妹妹好像知道了很多事。
但，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？
仅仅是一个荒诞的梦？
顾辞看着穗穗，满眼探究。
穗穗笑嘻嘻道：“所以要祝你奶奶长命百岁，以后顾辞哥哥变得有出息了，要后悔死她，对不对？”
顾辞抿着唇。
他不得不承认，穗穗这话挺管用的。
是啊，就那么让老太婆死了，真是太便宜她了。
他要让老太婆后悔！
顾辞从包里默默取出一瓶药，随手扔在了公交车站一旁的垃圾桶里。
“顾辞哥哥，你扔什么了？”穗穗问。
“垃圾。”
穗穗暗暗一笑。
她可真是个大聪明。
顾辞送穗穗回家，姜悦看到俩孩子很是意外，“穗穗，你怎么突然回来了？”
“我看到顾辞哥哥，就让顾辞哥哥送我回来啦！”
“这……”
顾辞解释，“姜阿姨，我先走了。”
“顾辞，玩一会儿再走吧！”
“我还有事。”顾辞说完就走了。
穗穗追到门口，“顾辞哥哥再见。”
顾辞的脚步顿了顿，没有回头。
姜悦总觉得他们两个怪怪的，穗穗却心情不错，又伸了伸懒腰，说要去睡觉了。
没多时，妮妮妈妈骑着自行车来，因为听说女儿妮妮说，穗穗提前跟一个小男孩回家了，妮妮妈妈很不放心，所以赶紧找来确认。
姜悦感到抱歉，“真是不好意思，让你担心了。”
“没事就好，我就是担心穗穗被谁骗了。”
“我回头一定好好说说她。”
“那倒不用，我是听妮妮说，穗穗是和我们家属楼里的一个顾姓老教师的孙子走的，怎么，你们家认识顾家？”妮妮妈妈自己也是老师，倒是挺好奇的。
“是认识，平时顾辞也会来家里吃个便饭。”姜悦没有解释得太详细。
妮妮妈妈忍不住进家里跟姜悦唠嗑，说了不少顾家的事情。
“前几年顾家发生了一些事，顾老师的儿子儿媳卷入了间谍案里，后来查清楚了，是顾家儿媳干的，可把退休的顾老师气坏了，直接气住院，事情还挺严重，没多久老人就没了……”
姜悦给妮妮妈妈倒茶，拿了些瓜果，然后静静地听着。
“据我所知，顾辞的奶奶很讨厌顾辞这个孙子，总怀疑不是亲生的，是殷倩如婚前跟外面的男人生的……”
“不会吧……”姜悦对顾辞家里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太少了。
“也是有可能的，那个女人一贯心高气傲，长得也漂亮，特别会打扮，顾婶对那个儿媳妇早就有意见了，那个顾辞，就是跟他妈妈长得很像。”
姜悦：“所以顾辞的奶奶就因为讨厌顾辞的妈妈，对顾辞就一直很不好吗？”
“应该是！”妮妮妈妈磕着瓜子说。
姜悦突然明白了顾辞总是不高兴的脸。
经历了那么多事，家里人还总是那样对待他，那么小的孩子，能不抑郁才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