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禾村。
吃过饭，季宁曦和顾云廷就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夏禾村。
令他们没想到的是，他们的院子门口竟然等着几个人。
这些人是曾经来抢过季宁曦吃食的那一家人，此时，老婆子和颜悦色地对季宁曦说道，“宁曦，云廷，你们总算是回来了。”
季宁曦拧起眉，厌烦地说道，“不管你说什么，我们都不会答应，现在我们要休息了，慢走不送。”
老婆子笑容僵在了脸上，“季宁曦，我们可是一家人，也姓顾，你一个外姓，你这样对我们，不怕云廷厌弃你？”
顾云廷立马道，“我们什么都听宁曦的。”
老婆子戳人心窝子地骂，“你是吃软饭的吗？她一个女子，你听她的？”
顾云廷顺势回答，“我就是吃软饭的，有本事让你儿子也吃软饭啊！软饭是想吃就能吃的吗？”
跟形形色色的客人打过交代之后，他嘴皮子利索了不少，变化挺大的。
老婆子脸都绿了，“顾云廷，你也太没骨气了！”
顾云廷就反问，“骨气值几个钱？这年头吃饱才是真，不然你们那么有骨气，跑来我家门口干什么？”
季宁曦暗暗给顾云廷竖起大拇指，这嘴厉害啊！
老婆子哑口无言。
顾云廷赶人，“行了，走吧，我们要休息了，别站在我家门口，打扰我们休息。”
说完后，转身过来扶季宁曦，“宁曦，天黑路不好走，我扶你。”
季宁曦配合地把手搭到顾云廷的手上，“走吧，回家。”
老婆子一家人看到这一幕，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，“顾云廷，以后你有什么事别来求我们！”
顾云廷装作没听到，连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。
一会儿后，季宁曦回头看了眼，老婆子等人已经走远了，“云廷，你不是说你家人都……”
顾云廷解释道，“我们家在县城，但是祖上是村里人，他们就是跟我们祖上同村的人，也姓顾，实际上没多大关系。”
季宁曦点点头，“我明白了。”
……
早晨。
整个祥云县都笼罩在一片金色的晨光里，街道上人越来越多，县城逐渐苏醒了过来。
季氏包子铺的大门口高高的笼屉已经扣了起来，一缕缕的白色蒸汽从蒸笼里冒出，徐徐往上空升去，弥漫至四周。
“掌柜的，三个肉包子，一碗米粥，一碗小咸菜。”那位青年又来了。
“好嘞，一共十二文钱。”司泽元把包子放到碗碟里，然后端到青年面前。
顾云廷取来册子，“大哥，请问你是第几页？”
“第一页。”青年取过筷子，同时回答。
“好的。”顾云廷把铜板数目记到册子上，然后让青年按个手印儿。看書溂
第一个生意之后，接二连三生意就越来越好了。
“掌柜的，三个素包，第五十二页，张三。”好似已经习惯了，客人在点了吃的之后，报上页码，让顾云廷记录。
“好的。”顾云廷翻到五十二页，记下数目……
“掌柜的，六个肉包子，带走，三百八十页，徐武。”一个大汉吆喝道。
“好的。”顾云廷换了一个册子，往后翻……
包子铺前很快排起了长队，而对面赵氏包子铺门可罗雀。
那位挑衅季宁曦的年轻妇人一下把手里的帕子扔到桌上，愤愤不平问，“娘，我们现在怎么办？”
老妇恶狠狠地瞪着对面季氏包子铺，“先等等，时间还早，我不信大家全去对面买东西。”br>
年轻妇人咬牙道，“娘，他们弄的积累银钱换东西的办法，我们能使使不？”
老妇扫了眼屋里的老弱妇孺，“我们不识字啊。”
赵大一拳头捶在桌上，怒气冲冲道，“我去把他们的店铺砸了！”
年轻妇人连忙按住赵大的手背，“夫君你别冲动，要是他们报官，我们更是雪上加霜！”
赵大一把甩开年轻妇人的手，怒着反问道，“那我们就这样等着？”
老妇拍了拍赵大的手背，心里的坏心眼儿一个又一个，小声安抚道，“白天不能行事，晚上还不行吗？”
赵大迟疑，“娘的意思是？”
老妇捂住嘴，小声道，“白天人多眼杂，晚上动手才好。”
赵大想了想，然后点点头，“还是娘想得周到！”
……
天色大亮之后，季宁曦带上司长丰，用小推车给文府送蛋糕。
司长丰已经提前去熟悉了一下路线，两人很顺利来到文府的后门。
季宁曦上前对门房道，“我们来送蛋糕，能找人前来交接一下吗？”
门房不敢耽误主人家的事，赶紧进去找人，一会儿后一个小管事跟着门房走出来，“小姑娘，这么早就送蛋糕来了？”
季宁曦前日在河边的称石狮子，小管事也在，对季宁曦印象不错。
季宁曦小脸扬起笑容，“是，我怕耽误文老爷的宴会，早早地送来，你们好安排。”
小管事微微笑道，“那你们把东西拿进来吧，我给你们结账。”
“多谢。”季宁曦和司长丰推着小推车进入府中，把蛋糕放到厨房旁边的房间里，放了蛋糕之后，整个房间都好像染上了淡淡的金色，亮堂了不少。
放好蛋糕之后，季宁曦来到廊下，扫了眼周围，张灯结彩，丫鬟小厮成群结队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，一点儿也看不出这是荒年。
小管事检查之后，去取了三两五钱银子过来拿给季宁曦，“小姑娘，你数数银两。”
季宁曦看了看，然后收了起来，“多谢管事。”
小管事点点头，把人送出了府。
两人开开心心地往包子铺走，走到一个十字路口，季宁曦停了下来，“长丰，你推着小推车回去，我去济世堂门口等宁舟。”
司长丰点点头，“好。”
季宁曦抬步往右边走去，穿过几条街道，来到最繁华的街上，济世堂就在这条街上。
季宁舟已经等在门口了，正在左右张望。
季宁曦加快步伐走去，“宁舟。”
“二姐。”季宁舟眼睛亮了亮，“我以为你还有一会儿才来。”
“走吧，我们进去看看。”季宁曦带着季宁舟进入济世堂。
现在时间还早，但是济世堂已经有好些人了，闹哄哄的，季宁曦环顾一周，向柜台走去，“掌柜，你们店铺还招学徒吗？”
掌柜掀起眼皮看了看两人，然后目光定格在季宁舟身上，“你要当学徒？”
季宁舟欣然地点点头，“是我。”
掌柜挑剔地问道，“你识字吗？你认识药材吗？”
“我会。”季宁舟自信地点点头。
就在掌柜要说什么的时候，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走进济世堂，“掌柜，这是我儿子，昨天我们说好的事……？”
掌柜看少年明显热情很多，“记得记得，你儿子就是他吗？”
“是。”中年男子把少年拉到掌柜面前，“快跟掌柜的打招呼。”
少年喊道，“掌柜好。”
掌柜捋了捋胡须，“不错不错。”
他叫来一个伙计，“你带这个少年去换上学徒的衣服，换好之后出来帮忙。”
“是，掌柜。”伙计把少年带走了。
季宁曦看着掌柜的这个操作，眼神沉了沉，但表情还是平静的，“掌柜，那我们？”
掌柜冷淡地看了眼季宁曦，“对不起啊，人已经够了，你们去别的地方试试看吧。”
季宁曦带着季宁舟离开了济世堂，这样的地方不来也罢。
季宁舟浑身充斥着失落感，“二姐……”
“没事，县城还有医馆，别那么快沮丧。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，她还就不信了，偌大的祥云县找不到一个能当学徒的药铺！
季宁舟又有了希望，跟着季宁曦来到第二家药铺——百草堂。
掌柜一听季宁曦的话，直接驱赶，“不招不招，出去出去。”
季宁曦和季宁舟只好离开，去下一家。
祥云县一共就开了三家医馆，两家已经问过了，季宁曦带着季宁舟来到第三家——宝芝林医馆。
这个医馆距离包子铺还挺近的，就间隔了两条街。
宝芝林医馆就小小一个铺子，说好听点儿是整洁，说得不好听就是寒酸，只有一块匾额还能看得入眼，店铺里门可罗雀，只有一个老大夫坐在诊桌后面，连苍蝇都没有一只。
老大夫抬起头，“看病的话请坐到凳子上来。”
季宁曦向老大夫走去，“老先生，我们不看病，是我弟弟想来医馆做学徒。”
老大夫没像其他人那样变脸，反倒和蔼可亲的，“我这店铺无人问津，如何养得起学徒，你们去那种大一些的医馆问问吧。”
季宁曦不好意思说他们被人家赶出来了，只道，“老先生，你这医馆就你一个人，要是真来了病人岂不是忙不开了？要不把我弟弟收了吧？”
老大夫笑了笑，道，“你要是能替我找来十个病人，我就让你弟弟留下来。”
“一言为定。”季宁曦来到外面街道，买了一个铜锣，沿路敲击……
“宝芝林医馆开放了三个义诊名额，先到先得——”
“宝芝林医馆开放了三个义诊名额，先到先得——”
“义诊？”
“宝芝林医馆？”
季宁曦敲了一声铜锣，大声道，“义诊，机会难得，需要的赶紧去宝芝林医馆，需要的赶紧去，去晚了就没了。”
一路人人，“姑娘，真的义诊吗？”
看病贵人人皆知，所以义诊是个非常大的诱惑，让人难以抵挡。
季宁曦肯定地回答，“是的，你们去就知道了。”
“义诊，宝芝林医馆三个义诊名额，先到先到……”季宁曦在周围几条街上卖力地吆喝了几圈儿，然后回到医馆。
这下子，医馆人就多起来了，人气十足。
老大夫看了看季宁曦，这姑娘怎么办到的，这么一会儿就招了这么多人来？
人一多，季宁舟也就被派发任务了——帮着老大夫抓药收钱。
三个义诊的人由季宁曦掏钱，能用这些钱达到目的，非常值得。
就这样，季宁舟留在了医馆里。
老大夫的医术很不错，之前没生意，大家不知道，现在有了人气后，口耳相传，运气不错地把口碑做了起来，慢慢的医馆的生意就开始多了。
……
文府。
县令大人带着裴宗逸已经晌午了才去文府，在县城里，他们身份高，自然就作为压轴出场。
一辆马车停在文府大门口，文家三个老爷带着一众家眷出来亲自迎接。
县令大人先从马车下来，然后是裴宗逸，他的堂姐裴玉娥。
文大老爷上前热情行礼道，“县令大人大驾光临，真是蓬荜生辉啊！”
县令大人穿着常服，身上有书生的文雅，也有当官者的威严，面容微微带着笑意，“文大老爷客气了。”
其他人也纷纷上前来见礼。
见礼完，文大老爷特意把文宗兰和文佳钰介绍给县令大人认识。
县令大人懂对方的意思，也把裴宗逸叫过来，互相介绍。
文宗兰看了眼裴宗逸，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，没想到县令大人的儿子长得这般俊秀，雌雄莫辨的脸庞，竟是比一般姑娘还好看几分。
文佳钰不拘一格，大大方方地看裴宗逸，暗赞道，不愧是县令大人亲自教导的儿子，气度不凡，就是文弱了些，如果是强壮一点，就更不错了。
裴宗逸看了看文宗兰和文佳钰，文宗兰端庄毓秀，文佳钰英气大方，是两个气质和性格截然不同的姑娘。
互相认识后，文大老爷就把人往屋里请，“大人，少爷，小姐，里面请。”
进入府里，县令大人被请去堂屋叙话，裴宗逸由文家少爷们作陪，裴玉娥则由文家的小姐们作陪。
裴宗逸默默观察着周围的文家少爷，有一些已经娶妻了，适龄未娶的不多，只有两三个。
一行人来到了亭子里，文子凌招呼道，“裴少爷，请坐。”
裴宗逸平易近人道，“大家一起坐吧。”
文子玉给裴宗逸倒茶，“裴少爷，书院过两日就要开设了，你可打算去书院读书？”
“自然是要去。”裴宗逸问，“你们去吗？”